從此,褚君浩再也沒有動搖過,一鼓作氣扎在窄禁帶半導體的研究方向上,從未中斷。
湯定元給了褚君浩一個非常有難度的研究課題:碲鎘汞的本征光吸收。完成這項工作需要解決兩個問題:一個是碲鎘汞高吸收系數測量的問題,一個是要制備很薄的樣品。當時國外這兩個問題還沒有解決。
在實驗室,褚君浩想辦法將碲鎘汞樣品打磨到15微米的厚度。湯定元在小組開會時告訴其他人:“褚君浩樣品磨得很薄,已經到15微米了。”后來有人將這些告訴了褚君浩,讓他深受鼓舞。于是,褚君浩再接再厲,動了很多腦筋,分別在藍寶石襯底和硒化鋅襯底上,采用環氧樹脂包裹碲鎘汞等辦法,將樣品打磨到“吹彈可破”的幾微米水平。
幾十年過去了,中國的科研水平和實力已經今非昔比,但科學家們遇到的人生困境依然有許多相似之處,比如,對于出國還是留在國內發展的選擇。
褚君浩說,80年代改革開放之初,國內的實驗室條件比較差,和國外的研究差距也比較大。目前,國內的實驗室條件大大改善,國內科學家的整體水平也有了很大的提高,國家在科技方面的發展形勢很好。“以墨子號為例,在衛星上要把兩個糾纏光子送到地面兩個地方,相差1000多公里,難度很高,相當于要在飛機上把兩個硬幣扔到地球上的兩個儲幣盒里面去,但這種難度我們也成功實現了,科學技術領域有了飛躍的發展。”
“青年時期是最富有想象力、創造力的,有三分之一的諾貝爾獎得主都是年輕時就取得成就了。這說明年輕人有非常大的創造力,加上勤奮工作,可以做出創新。我們做研究、做學問,第一個層次是成果,第二個層次是方法,第三個層次是精神。要培養科技創新的素質,我認為八個字非常重要——勤奮、好奇、漸進、遠志。”
“年輕的學者和科學家們是目前國家的重要力量,大家可以根據自己的成長需要來決定自己的發展之路。如果所在的領域國內已經發展得很好了,那就堅定信念,在國內發展;如果國外的水平更高,更前沿,自然也可以選擇去國外發展。關鍵在于要有自己的領域。現在的中青年科學家花太多時間寫太多報告,消耗了做科研的精力,還有一些中青年科學家過早地脫離一線,開始做起了‘老板’,影響了創新的能力,這是我們亟待改進的地方,需要給科學家們減負;另外一方面,科學家本人的定力也很重要,不能光盯著市場熱點去做研究,要有一點做冷板凳的精神,方向變來變去,也不利于自身的成長。
“我有一個學生是從技物所畢業的,他起先到華為工作,工資很高,但讓他一天到晚寫軟件,他不愿意寫了。辭職后他到我這里讀博士后,三年以后也畢業了,做副教授,做研究。做老師很清貧,收入和之前不能比,但是他覺得現在的工作更有意義,也符合他的個人愛好。我這里還有一些家境富裕不差錢的孩子來讀書,不圖什么,就是因為有志于此。我們只有從理論上做出原始創新,才能把相關規律應用到技術提升上去,最終實現工程上的應用,從而把主動權牢牢地握在自己手中,而不用動輒擔心被人卡脖子。”
最愛科普的院士
早在梅隴中學做老師期間,褚君浩就著搓衣板發表了20多篇科普文章。1976年,他還在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了自己的第一本科普著作《能量》。可以說,褚君浩很早就和科普結下了不解之緣。
40年的悠悠科普之路,為褚君浩贏得了“最心系科普的院士”之名。褚君浩說,科普并不像很多人認為的那樣,非常“小兒科”,科普不僅是普及科學知識,還要傳播科學方法、科學理念和科學精神;科普工作的最終目的是全民科學素養的提高,要使科研與科普有機地結合在一起,既讓非專業人員看得懂,又讓專業人員覺得新,讓社會各界人士都能及時了解最新的科學進展和發展方向,為科學研究培育社會土壤。
自1978年加入上海市科普作家協會之后,他就不斷地組織、參與各類科普活動。同時,由于是物理老師出身,他非常善于將復雜的內容講得深入淺出,引人入勝。多年的科普經驗,讓他生出不少作科普報告的獨家技能——為不同的受眾量身定制報告內容。